2022-05-07 伊比鸠鲁真理观的哲学启示
知识是为了幸福,动物求知以避难,人类却反而因为自我设限,不能求知来让自己过得更好。一个充满偏见(被传统自我设限)的人称不上有知识的人。摆脱偏见、善用知识,追求幸福吧。
真理
如果没有命运可以顺从,人是否至少还有真理标准可以随顺呢?就是对于世界万物和人类伦理价值唯一一种正确的理解、唯一一种值得追求的价值标准呢?
关于真理是否存在?伊比鸠鲁的回答是:真理未必存在,在某些事情上,确定的真理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满足于承认事件的起因,有许多自然的可能性。不过如果真理存在,真理是可以通过感官、预期以及痛苦和快乐的感觉清楚地建立起来的。 理性是极其宝贵的,但它依赖于感官来验证真理。在概念维度的世界里,不存在仅靠理性才能获得的更高真理,复杂的三段论推理也不是通往真理的关键(Cicero, On Ends, Epicurean Speaker)。
知识的价值
如果了解伊比鸠鲁的哲学体系,或是他的伦理观,会了解到“知识”对他来说是架构体系的工具和通向人生康庄大道的导引,但不是目的本身。
目的是“幸福”,达成的方法是“美德”,为了要实行美德,并了解为何如此,一个人需要有“智慧”。由此可见,知识不是伊比鸠鲁哲学中终极目的,但是几乎占据最重要的地位。
在《在雅典的几天中》,伊比鸠鲁主义哲学家借伊比鸠鲁的口,对知识有如下颂赞:“知识,是人所能拥有的最好的财富。没有它,人就是个畜生,有了它,人就是一个神。但就像幸福一样,人常常追求却找不到;或者,充其量只是获得它,但只是不完美的一瞥”。
对于一名接受演化论是自然科学事实,而以此来树立世界基本观点的人来说,我对伊比鸠鲁的主次排序拳拳服膺。所有生物都追求幸福,我也认为人不能自外于这样的基本规律。人可以有玄妙的奇想,但考虑人深层的追求和动机时,不能脱离基本自然事实(很高兴的,伊比鸠鲁似乎也是用相似的知识手法,得出他以幸福为人生最高目的的结论的,即,他考虑行为实际的后果,尽力观察和探索,避免空穴来凤的人生意义理论,从而提出一套朴实无华不高大上的哲学系统)。因此,我相信人也是以追求幸福为目的的。
人追求幸福,幸运的是,人类不仅与所有动物一样,具有行动能力可以避开灾害,追求舒适的生活条件;人类还是有意识的生物中,反省能力别树一帜的存在,我们研究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关系,我们看出了一些特别的幸福之道——一些未经反思不容易了解的方法,我们因此可以用我们的智慧,指导我们过幸福的生活。
求知的方法——先修步骤:摒除偏见
求知的方法——知识论:知识的基础是经验
对於伊比鸠鲁学派而言,知识的基础就是”所有经验所察觉的事物“,换句话说,即,「所有经验所察觉的事物皆为真」‘all sensations are true’。这里所谓的「真」,是"表徵"的真,而不是命题的真。这个意思是说, 经验所察觉的内容,就是「真实世界」的表徵,而不需要从语言句型中来检验真值(这是斯多噶学派的观点)。
以视觉为例。当我们在看时,影像不断地脱离其所属的个体,流向我们的眼睛,而眼睛也机械式地接收这些流入的原子,再转换成影像,或针对流入的资料进行诠释。这些最基本的影像资料,就如同照片一般,不会出错,而且本身即成为具有证据性的价值(如同「法条」(Canonic)一般)。这种感官的「照相功能」的信赖度,也就是使得感官的察觉不但可以产生真实,而且其本身就因为这种察觉外在世界的机制,而成为知识的标准。
但是,从这里推理成为外在事物本身的过程,包含判断能力的展示,也就是在这个阶段, 知识有可能出错。
感官知觉(Sensations) 是伊比鸠鲁学派三大知识标准之一。另外两种是感觉(feelings)(这是用来做出有关价值与心理状态判断的要素)以及直觉(prolēpsis),这是先天因为自然而获得的知识标准。一个感官知觉是灵魂中,透过机械而且有意识的反应方式,察觉某一外在事物在现象中所呈现外表之观察。第二种知识的标准是,「直觉」 prolēpsis, or ‘preconception’ 。对於一件事情的「直觉」,是对这件事物本质的直接掌握,并因而掌握这件事物的内容,成为概念分析的对象。第三种真理标准是感觉(pathē), 可以进一步分为两类: 享乐与痛苦(苑举正:伊比鸠鲁“知识论”)。
苑举正讲义:除了判断能力可能出错,严格来讲,因为原子论的关系,没有哪两个感官知觉会是可以***量的(commensurable),这可能也造成知识基础没有绝对的统一。
读者可能会想到,科学告诉我们感官是相对的,例如以下三点,一是,灰色在白色旁边会产生黑色的错觉,而在黑色旁边会产生白色的错觉;其二,不同动物因为视觉器官接收器的接受波长限制,看出去的颜色都不同;其三,画面成像仰赖大脑这个黑箱里的器官对于视觉神经传递进来的电子讯息的解读,婴儿看出去的世界先是黑白的,然后是模糊的,然后才是我们看到的世界。
但这不让人怀疑感官经验作为知识“可信”的基础。譬如,人的眼睛看不到原子的结构,但,借助科技的手段、实验的手法,另辟蹊径,人们依旧可以由可获得的经验,建立可靠的知识。初阶的感官经验,可能出错,得到错误的推论,但通过反省和改正,人仍然可能探寻到真理(即便只是局部)。
求知的方法——敢于求知
伊比鸠鲁重视以感官为基础的求知,避免人落入虚无和不可知,而能尽力探索。人在判断知识的时候可能有所偏误,但人还是应该用上自己可以有的去理解知识。
人类有那么灵敏的感官能力和思辨素质,却毫不信任自己、毫不用以求知,宁可盲从听信他人,无异自戕!
应用事实和物理学知识,善于考察行为的结果,我们可以获致自然科学和伦理哲学的知识。丢弃那些想象、理论和未经判断的信仰吧!
下回预告
因为伊比鸠鲁开放的心态,和立足于生活经验之上的详细考察,他将不同于其他人,带给我们他独特的伦理系统:
温和的伊壁鸠鲁如是说注解,他视人为真:带著他所有的软弱,所有的错误,所有的罪孽,仍然与他相交,仍然为他的幸福而高兴,为他的不幸而叹息;我从我的花园里向那些没有思想的人、任性的人和无所事事的人谈话——“你们在哪里徘徊,你们在寻找什麼?是快乐吗?看这里。轻松吗?进入并休息。我就这样从醉酒的餐桌和放荡的床上向他们求爱:我轻轻唤醒他们沉睡的官能,从他们的理解中揭开面纱:——“我的孩子们!你寻求快乐吗?我也找她。让我们一起进行搜索。(《在雅典的几天》,第7章)
注解与之相对:崇高的芝诺如是说,他只看到他应该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