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坦孔雀
谁的少年故事零落成泥,你的还是我的?不论是谁的白衣飘飘死死镶嵌在某段流转光阴的纤维里,无法剥离,我们还是可以从彭坦的《少年故事》中抽出那些青葱理想,迷茫忧伤。唱歌的人,清秀俊朗如一颗秀颀的树,眼神里落着清晰可辨的斑驳光影,俨然少年,却终是假设。很远了么?从曾经达达的光环下的隐退,今天的彭坦独自歌唱,衬着身后重重叠叠深深浅浅的暗影。重拾画笔,涂抹色彩,以唱歌的方式。
彭坦爱电影,爱音乐,所以专辑里有六首歌的创作来源于电影中的灵光乍现。《灯塔》来自《灯塔》(阿根廷,1998),《风儿带着我们飘》来自《风儿带着我们飘》(伊朗,1999),《少年故事》来自《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杨德昌,1991)……光影浮动间,音乐有了可以依附的肉身,画面便被赋予了更丰富层次的意义。
把耳朵还给耳朵,我便倏地被专辑中喷涌出的青春韶华给挟卷。或许是因为那几乎可以被默认成少年标准的嗓音,或许是出于挥发在词里行间的少年盛气,少年感就这么缱绻耳畔,凝成大大小小的烟圈,冥冥升腾。专辑里的十首歌曲,是少年在时间轴上的正向延展,有关蜕变和成长,有关回首和展望。
开篇之作《灯塔》,浓郁的英伦风情不禁让人联想起彭坦的偶像Radiohead。即使灯火燃烧,掺着冰冷回绝,灯塔却依旧无言站立,照耀起少年前行的方向。我以为这也奠定了唱片的整体基调:风雨兼程,遥望彩虹。
而专辑的同名歌曲《少年故事》,以校园生活的断章——广播操式的唧唧喳喳起调,尝试拨开灌木丛丛,揪出那些深藏心底的怀旧情绪。在纷扰的现实里,在周遭的躁动里,娓娓诉说着内心的别有洞天——从容和淡定。理想和忧伤飞进电影,定格成梦一样的画面。少年,执着依旧。
个人最爱却是《孔雀》。“发情的孔雀开屏起舞/都是鲜艳的/都是梦幻的”浅唱低吟,淡淡忧伤。未曾历经蛮荒的少年又何尝不是一只孔雀?空空山谷,自我迷恋,却终究沦为孤芳自赏。钢琴和弦乐拨弦恍若旋转舞姿时的配乐,却让我轻易想起《花样年华》的咏叹。同样的时光荏苒,那些遗忘和幻想堵在了喉咙口,出不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末尾那首《Game over》里别有用意的隐者一首歌曲,仿佛是对形式的Game和精神的Game冲突的预示。而吉他的简单弹唱亦可被视为自我的回归。少年宿命般回到了原处,却是空间上投影的重合。他在DNA般螺旋形蜿蜒的旅途中分明得以成长。“在这没有时刻/声音/想象/颜色……的房间”,少年在左突右攻着,摸索探寻。看不到意义也是一种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