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轼 《南乡子》
是
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
苏轼的 《南乡子》
南乡子 和杨元素,时移守密州①
东武望余杭②,云海天涯两杳(有的作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③。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④,堕泪羊公却姓杨。
〔注〕①杨元素:名绘,熙宁七年(1074)七月接替陈襄为杭州知州,九月,苏轼由杭州通判调为密州知府,杨再为饯别于西湖上,唱和此词。 ②东武:密州治所,今山东诸城。余杭:杭州。 ③醉笑句:唐李白《襄阳歌》:“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此化用其意。 ④河塘:指沙河塘,在杭州城南五里,宋时为繁荣之区。 ⑤堕泪句:《晋书·羊祜传》:羊祜为荆州督。其后襄阳百姓于祜在岘山游息之处建庙立碑,岁时享祭,望其碑者,莫不流涕。杜预因名之为“堕泪碑”。这里以杨绘比羊祜,“羊”“杨”音近。
今天下午感觉有点闷,上完课回来想找点歌听,结果不知道怎么就搜到一首《醉笑陪君三千场》。有点诧异,因为以前在小说里看到过这句话,但写的是 “醉笑陪君三万场”,一字之别。由于特别喜欢这句话,我就查了一下,结果更是大骇,这句话的出处竟是东坡先生的《南乡子》——然而我却不知,简直惭愧!
先生的原文如下:
《南乡子》·和杨元素,时移守密州。
东武望余杭,云海天涯两渺(一作杳)茫。何日功成名遂了,还乡,醉笑陪公三万场。
不用诉离觞,痛饮从来别有肠。今夜送归灯火冷,河塘,堕泪羊公却姓杨。
明明白白,这是从先生的词中化出来的。更郁闷的是,这阙词我读过,但是却忽略了这几句。
后来三毛写《滚滚红尘》的剧本,更不得了。三毛真的是一个很具有传奇色彩的女子,《滚滚红尘》是取材自张爱玲的经历,这样的创意已是难为她从何处想来,更妙的是有一段话,句句善翻古人之意,化古人诗词于无形。
楼高日尽
望断天涯路
来时陌上初熏
有情风万里卷潮来
推枕惘然不见
分携如昨到处萍漂泊
浩然相对今夕何年
谁道人生无再少
依旧梦魂中
但有旧欢新怨
人生底事往来如梭
醉笑陪君三万场 不诉离伤
禅心已失人间爱
又何曾梦觉
这些个千生万生只在
踏尽红尘何处是吾乡
开头几句先不说它,只是从“推枕惘然不见”开始,几乎句句是出自先生的词:“推枕惘然不见”出自《水龙吟》:“推枕惘然不见,但空江、月明千里”;“分携如昨”出自《满江红》里“相看恍如昨,许多年月”;“今夕何年”出自《念奴娇》“今夕不知何夕”;“谁道人生无再少”则是出自那句我们耳熟能详的“谁道人生难再少 ?门前流水尚能西,休将白发唱金鸡”,是《浣溪沙》里的句子;“人生底事往来如梭”出自《满庭芳》“当此去,人生底事,来往如梭。待闲看,秋风洛水清波”;“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伤”就是出自刚才说过的《南乡子》了;“踏尽红尘何处是吾乡”是翻自《定风波》的“此心安处是吾乡”。
先生被誉为“豪放派”的代表,而张爱玲的绮丽颓伤,三毛的忧郁伤感(在我看来,三毛除了《撒哈拉的故事》里的几篇格调明朗,其他的文章都或多或少或明或暗体现着她骨子里的忧伤与怅惘),都与先生的风格大相径庭,但三毛偏偏在这样一个有张爱玲影子的剧本里写下这么多先生的词句。我想,倘若先生在世,知道三毛如此做法,定然是微笑的。先生文风豪放、情绪豁达,然而这豁达之后却是一生历经磨难,先生的词句背后沉淀着一笔写意的荒凉!林语堂在《京华烟云》里有一段话,大抵意思是这样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是读不懂苏东坡的,她们只喜欢李清照的婉约。这话说的好!的的确确说得透彻!林语堂为先生写过传记,他还是明白先生的。张爱玲、三毛都是有经历的女子,光彩的外表下是一颗沧桑疲惫的心灵,她们在夜深读书时看到先生那些苍凉的句子,她们是能体会其中心情的,虽然际遇不同,但人生的忧伤情绪却相同,在心头激起微微疼痛。三毛果然聪明,把先生的句子用来形容她们的心境,她在写作时必然感到熨帖。
在百度苏轼吧看到很多喜欢先生的人,且年龄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最多也是二十几岁,我也是其中一员。都这么年轻,却又都有那么多沧桑心事,否则怎么会喜欢先生如痴如醉?
只是世间难再有东坡,我们生活在一个速食文化的时代,一个缺少大师的时代。
作诗一首:
君生我未生,我生岁已迟。
忍看翡翠鸟,双栖庭前枝。
卷帘霜已重,恨不生同时。
亦有千竿竹,晓宿添新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