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张洁的《世界上最爱我的那个人去了》

《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去了》是当代女作家张洁的一部记录母亲生命最后八十多天的长篇自诉,是作者对母亲沉重的悼念,讲诉了一个普通人真实的关于生命、亲情和灵魂的故事。 尼采谓:“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在这本书中,我不仅看到母爱这种人世间最伟大的情感,还看到了另一种同样令人感动的女儿对母亲的爱,看到了母女之间,那种血浓于水、心心相连的亲情。作者张洁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一直守护着她,给她爱和依靠,而突然有一天她却变成了母亲的依靠,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因疾病的折磨一天天走向死亡,然后消失,这无论对谁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疼痛。

正如张洁所说:“人的一生其实是不断失去自己所爱的人的过程,而且是永远的失去。这是每个人必经的最大的伤痛。”她是在用切肤之痛书写对母亲的怀恋,是用自己的生命记录母亲的生命。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张洁为母亲洗澡,“每当我洗出一个清清爽爽的妈,给她擦干净身上的水、换上干净的衣服,我就感到一种宁静的愉悦。”短短数语,我却仿佛能看到张洁为母亲洗澡时脸上认真而又充满爱意的表情,母亲像一个小孩一样微笑地望着自己的女儿,幸福而简单的场面温暖着我的心,心因此而柔软,我好像变成了书中的“我”。如果不是发自内心的“血书”,我想是不会让我有如此透慑灵魂的***鸣。在此书的后记中,有这样一段话:“没想到这十几万字写得这样艰难。初始没写几个字就难以自持,不得不停机歇息。在我所有的文字中,这十多万字可能是我付出最多的文字。”

生老病死,本是人的必经。但面对自己所爱的人,我们却永远无法将这个事实具体化,总觉得时间还很长,忽略了所爱之人的感受。可只有经历过分别的人,才知道相聚的可贵。因此书中常常会被一种自责而又矛盾的情绪包围着,自责对母亲生前做的不周之处,读者又会从当时的情景分析出这是一个两难的困境。比如书中有一段,“既然每次分歧的结果,都证明不听她的是我的错,这次就应该坚持听她的话。可要是这一次偏偏就听错了怎么办?也许我还是应该坚持不听她的话?万一又是我错了怎么办?这真像押宝,不论押在哪一点都险象四伏。”当面对是否让母亲做手术的抉择上时,作者将自己的心理上的矛盾很好地展现出来,毫无虚假掩饰。心理描写的细腻,向来是女作家的强项,而张洁显然较之于其他作家分析力更强。

再如,对于细节的掌控:“两条腿像是煮的很烂的面条,无论如何也挺不起来。但是她的脚踩在我的脚上,却很有力。每迈出一个脚步膝盖就往前一拐。”这是明显的用客观的感情

在描述母亲术后的学步。还有,一次给母亲的做检查前,“她掉泪了,瘪着嘴说‘又要为我花钱了’。”这样的细节记叙虽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却真实可感,读来令人心酸。我惊讶于她的记忆力,能把极为琐碎细小的生活片段、两难无助的情感,表述得这样清晰。但再一想,如果一个人对于你无比重要的话,想要记得她的所有,其实这也并不值得奇怪。

不仅仅只是生活细小片段的叠加,作者在写作的过程中,常常会有关于哲学人生的思考,比如:“在这样的变故后,我已非我。新的我将是怎样,也很难预测。”可以看出,这时的她已将悲伤的情绪逐渐内化,不再像先前写到无法自持处那样将感情全部宣泄给读者,在此书的后记中,可以找到:“初始没写几个字就难以自持,不得不停机歇息。在我所有的文字中,这十多万字可能是我付出最多的文字。”当她写下“我已非我”时更多的是对悲伤的情感有所保留、有所承担,有种中国古代戏曲中所谓的“陌生化效果”。因此写出的文字给读者的,不再是单纯的眼泪的催化,而是一种对生命的感悟、一种直击灵魂的感动。

能震撼心灵的作品,大多是“真感情”的流露。能照亮灵魂的作品,更需要对“真感情”的适度把握。这本书将两者很好结合起来,给我的精神家园灌溉以甘甜的泉水。 当世界以痛吻我,我当回报以歌,无论悲歌或欢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