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脸的专家点评

来自真实世界的可怕暗示

书评人:兴安文学评论家

《碎脸》,鬼古女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05年1月版,20.00元。

一般的小说或者把恐怖点归于灵异神鬼,或者归于人为的犯罪,让人感觉或者不可信,或者觉得不够恐怖。而这部小说两者结合,灵异与犯罪,悬疑与恐惧,幻想与现实并行,让人既感到真实世界的可怕,也对未知世界产生迷茫。

看了《碎脸》,这是个挺复杂的恐怖小说,看着很累也很兴奋,相比很多国内的恐怖小说就显得比较单薄。一般的小说或者把恐怖点归于灵异神鬼,或者归于人为的犯罪,让人感觉或者不可信,或者觉得不够恐怖。而这部小说两者结合,灵异与犯罪,悬疑与恐惧,幻想与现实并行,让人既感到真实世界的可怕,也对未知世界产生迷茫。恐怖的根源如果单是鬼魅作祟,往往显得虚幻甚至荒谬,而如果只设定在人为的因素,比如犯罪,装神弄鬼,又令人失望而无法体验真正的心跳。

在《碎脸》中,故事的场景是一所医学院女生宿舍,在16年里先后有12个女生坠楼自杀。离奇的是她们的死都与一曲贝多芬的《月光》有关,还有一个神秘的“碎脸”的白衣女人——于是,解剖室的脚步声、停尸房的鬼影、决定生死的镶着宝石的梳子等等怪事接踵而至。一环扣一环的悬念,一次又一次的暗示,将读者引入了一个黑暗的恐怖氛围中。女主人公是一个妄想病患者,经常把现实中根本不曾发生的事件,当做真实的经历,并且爱上了一个早已死去的男孩。这在某些小说中已不算希奇,关键是这种病的发作是来自人为的神奇力量的暗示或者催眠作用,让人不寒而栗。一方面是冥冥中的《月光》曲,来源于历史的一个不散的阴魂,一方面是忽隐忽现的“碎脸”,来自现实中的可怕的暗示。作者也许没有想到,他无意中在用恐怖小说的形式,客观地反省和思考着那段噩梦般的历史。历史总给人们留下许多痛苦的回忆与创伤,它不断影响着我们今天的生活,就像鬼魂一样,它是绝对存在的,只不过是藏在我们心中的某个暗处,挥之不去。不少人将恐怖小说纳入娱乐或者通俗文学的范畴,我不否认,但是真正好的恐怖小说应该有思想的锋芒,尤其在目前“牛鬼蛇神”当道的国内恐怖文学创作领域,《碎脸》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把我们历史中的“浩劫”作为一个梦魇,深刻地分析了权力和欲望对人性的扭曲和毁灭。

相比,另一部恐怖小说《地狱的第19层》(蔡骏著,接力出版社2005年1月版)虽然略显单薄,但是它有一个巧妙的构思和非常时尚华丽的外衣,受到了年轻读者的青睐。一个女大学生因为收到一条“你知道地狱的第19层是什么?”的手机短信,本以为是一个有趣的游戏,可是渐渐地她却沉湎其中不能自拔,鬼使神差地坠入一场噩梦般的寻找地狱真相的不归路。“心理暗示”对人的控制在医学上是被证明了的,在这一点上《地狱》与《碎脸》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妙。美术老师高玄利用短信控制了女学生的意念和行为,然后一步步将她诱入占有的陷阱。小说虽不少地方略显牵强,可作家奇特的想像力,又使作品扑朔迷离,险象环生。小说最后将谜底落在一幅有关19层地狱的壁画之中,明显受到美国热门小说《达芬奇的密码》的影响。而19层地狱最终的谜底与其说是“爱”,不如说是“占有 ”,高玄的一生所求也不过是贪婪、嫉妒、自私和疯狂的悲剧。

不少作家一直在呼吁恐怖小说的本土化,比如李西闽以闽西乡村神奇传说为灵感写的《血钞票》、《尖叫》和《蛊之女》等,在众多平庸或者模仿西方的恐怖小说中,获得了相当的成功。而《碎脸》和《地狱》在今年年初不约而同地推出,则显示了本土恐怖小说的日臻成熟。什么是本土化,我以为这里不光有对该国地域和民俗的关注,更重要的是对我们东方思维和历史积淀的关照,这是面对强大的西方恐怖小说传统,中国作家必须面临的选择,就像中国电影面对好莱坞所处的尴尬一样。《碎脸》对“文革”那段特殊历史的回溯,显示了作家的历史意识和责任感;《地狱》对地狱的中国式的解读,则显示了作家对本土文化和思维的独特认识和梳理。正如诺贝尔奖作家福克纳笔下的约克纳帕法一样,斯蒂芬·金的缅因州已经成为美国恐怖小说的象征,甚至是美国文化的象征,不容置疑,用不了多少年,我们也会出现能代表我们中国本土文化的恐怖文学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