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千与千寻》小窥日本的“泡汤”文化]千与千寻

宫崎骏凭借《千与千寻》获得十余项日本国内外大奖，包括第75届奥斯卡最佳动画长片奖、第52届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等国际大奖，其中小金熊奖是第一次授予给一部动漫作品。在当时，这部动漫电影海内外累计票房高达40多亿人民币（日本本土票房约300亿日元，海外票房约2?55亿美元），甚至超过了轰动一时的《泰坦尼克号》，不可不谓是日本电影史中的一朵醒目的奇葩。

该影片讲述的是小女孩千寻和父母搬迁途中所发生的一段离奇故事。他们因为迷路，穿过了神界隧道，从而误闯入鬼怪妖仙所居住生活的地方，在那里，千寻的父母因贪吃施过咒语的食物而被汤婆婆变成了肥猪。不忍抛下双亲独自离开的千寻，冲破重重险境，在白龙的帮助下，凭着纯真质朴的性格和一颗充满爱的心，通过不懈地努力，不但在“油屋”生存下来，更伺机救出了自己的父母，得以返回现实生活。

《千与千寻》这部影片一改往昔宫崎骏的动漫中常用的现代都市或森林背景，而是将大部分故事情节安排在一个日本古时期的温泉大浴场中，即片中的“油屋”（现在多称为汤屋或钱汤）。宫崎骏在接受采访时如此解释说：《千与千寻》的场景选择，一方面是因儿时记忆触发本土观念，欲借此弘扬日本传统文化；另一方面，场景本身也有其深刻寓意，暗示着千寻身心的洗练与成长。因为对日本人来说，泡澡不是单纯的洁净身体，而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种精神享受和文化传承。下面就让我们进入动漫世界，一起领略日本的泡汤文化。

一、钱汤的起源

影片中的主角汤婆婆还有一位双胞胎姐妹——钱婆婆，两人相貌相同却性格迥异。在日本，“钱”和“汤”两个字放在一起即为公***浴池的意思。

奈良时期，起源于印度的佛教通过大唐的传播而流行于日本。在印度佛教中，佛像的放置场所“伽蓝”必定会设置浴堂，佛教隐喻为只有身体洁净之后，才能获得灵魂上的释放与解救。于是日本人在建造寺院时自然承其传统设置了浴堂，日语称之为“大汤屋”，“汤”为热水之意。当时，除为僧侣所用外，遵照佛教普度众生的教法，“大汤屋”还免费接待众人，并兼顾看病医治之职能，借此来弘扬佛法，普度众生。但随着庄园制度的瓦解，室町时期商品经济的大发展，寺院也随之商业化，“大汤屋”也逐渐开始收取入浴费“汤钱”，而收费的浴堂也就称之为“钱汤”了。

钱汤与寺庙分开，单独作为一种公***浴池营业据说是在室町末期，而它的普及则可以上溯到德川幕府时代。当时公***浴池分为两种：一种类似于现在的蒸气浴，称之为“风吕屋”；另一种则是将身体浸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浴缸中，即为“汤屋”。江户时代中期，随钱汤事业的发展与扩大，渐渐出现了两种洗浴兼营的模式，“风吕屋”和“汤屋”单从名称已经很难找出其区别了。但据喜田川守贞的《守贞谩稿》（第二十五卷）记载，根据地方习惯，江户人习惯把钱汤叫做“汤屋”，而在关西人则更喜欢称之为 “风吕屋”，也就是说，现在无论是“汤屋”还是“风吕屋”，基本上都可以作为“钱汤”来对待了。

尽管历经千年，中间出现诸多变数，但现代的“钱汤”大多依旧保持寺庙的外观，“泡汤”之所以在日本得以流传并成为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想必也与此密不可分吧。

二、钱汤的设置及其特征

粗心的观众可能看到影片的最后，也未必了解整部电影的大背景居然是一个公***大浴场。这也难怪，整个浴池从外观来看颇像庙宇或是古代宫殿，而其内部的豪华设计更是和中国人传统印象中的浴池大相径庭。因为日本古代的钱汤不但是大家洗澡的地方，更是一个娱乐交流的互动平台，很多时候，高档一点的钱汤还会有演出活动，类似于中国早些时候的茶楼，当然也常常会出现像影片中给河神拔刺万众高呼兴致高涨的情景。

日本传统钱汤的入口处，大多挂着写有“汤”或相对应假名“ゆ”的日式遮帘。进入入口后即为换鞋处，然后分别通向男女更衣室。值得一提的是，男女更衣室名为分开，实际为仅有一层薄木板所隔的一间大屋子，并且***用一个柜台，收银者坐在中间，方便同时向男女双方收费，并起到看管衣物的职责。也就是说，不论男客女客，脱换衣服的整个过程都会被收银者一览无余，这对于不习惯日本风情的外国人来说着实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但好在收银者多为年长老妪，似乎对人体并无任何兴趣。根据店主的设计，出入口处一般还会有其他相应设备，如投币按摩椅、饮料贩卖机、体重秤、吹风机、吸引小孩子的漫画书等。

进入钱汤内，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浴池中的壁画了。正如影片中的“油屋”那样，壁画大多是美轮美奂的风景画，以东京为中心的东日本一带则更是多以象征日本的富士山为背景。当然，除风景外，也有些店家别具匠心，在瓷砖上绘有“鲤鱼跃龙门”“七福神”以及深受孩子们喜爱的动漫人物形象，等等。据说在东京，有一种职业便是专门浴室绘画师，偌大一面墙，短短几个小时便可以完成，令人叹为观止。

除了浴室内的壁画，有些钱汤还会在室外设置一个传统的日式庭院。通过钱汤的大玻璃，浴客可以边泡澡边欣赏庭院内的鱼池、小桥、松柏、樱花等别具风格的景象，单单为洗澡而如此煞费苦心，恐怕也只有日本人了，也许这也算是独具匠心的表现吧。

日本人洗澡的最大特点恐怕就是不泡不欢了。热衷于泡汤的日本人对“汤”自然是煞费苦心。细心的日本人甚至会在浴池边竖着一个标记着水温的牌子，顾客可根据自己的喜好选择温度最合适的池子。浴池有条件的话一般选用温泉水，离温泉远一些的地方则会加入温泉粉，高档些的浴池还会有类似影片中的“回春汤”“延命汤”“逢仙汤”的池子，具体哪个池子有什么功效，当然还要取决于在热水中放入什么药料了。

不过，有两个节日恐怕全日本都要泡相同的“汤”了。其一，端午节的菖蒲汤。不同于中国的端午节，日本端午节又名为“男儿节”，由于在日本语中“菖蒲”和“尚武”的发音相同，外加菖蒲不仅有解毒、开窍、杀虫等药用疗效，更是民间驱鬼辟邪不可缺少的圣草之一，于是在端午节泡菖蒲汤便变成了日本人的一种习俗习惯了。其二，冬至的柚子汤。冬至与柚子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很大，冬至洗柚子浴也是在钱汤出现后才开始盛行的，但因其有预防冻疮、感冒，美白嫩肤等良好功效，冬至当天泡柚子汤便成为日本独特的一道风景线，而柚子浴也借此荣升为冬季物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