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宝贝《月度童河》: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事是什么?

安妮宝贝改名叫庆山了,然后出了本新书。

像是故有习惯般的,我很自觉地买下,用了两天的时间读完。

严格意义上说,她已经伴随我走过十几年的历程,第一次看她的书是在初中的图书馆。现在想来,在当年,老师进了这样一批和整个时代格格不入的黑暗系列,也颇具勇气。所有看过《告别薇安》的人就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高中看《彼岸花》,在上海文庙的某书店偶然买到,当时的封面已经有褶皱,小心翼翼加了包书纸后,竟然成为了我最喜欢的一本,反复翻过三四遍不算,还在书上用铅笔加了自己的读后感,现在看来当时稚嫩的笔锋其实已经开始踏上和内心自我对话的旅程。年轻的我一意孤行认为,只有像和平与南生那样炽热到互相毁灭的爱情才是真爱,而世俗生活中的花好月圆都是凑合罢了。现在看来,用力过猛只会弄疼自己。

后来安妮也仿佛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个笔下永远都描写残缺爱情的她开始探讨人生的真理。开始告诉大家应该如何与自己和平相处,去爱身边人,爱这个不完美的世界,去好好过每一天,摇身一变成为了励志的鸡汤姐。她本人也结婚生女,走上了凡夫俗子的道路。

最最安妮的本质只在最初的几本书,后来开始就是清新淡雅的性冷淡自省风了。这本当然也不例外。但成年后你会发现,她最初构建的无畏女主在这个真实的社会里是很难存活的,甚至无法出门。因为她们都太高傲,太孤芳自赏,要找到平等的对手交锋,简直比登珠穆朗玛峰还难。之所以那么迷人也是因为揭开了每个人内心对于极致毁灭的欲望,这点本质和韩剧的“我的世界如果没有了你就无法再活下去”一样,是用来蛊惑人心的海市蜃楼。

这两天正值我内心反复的时刻,总是在追问人生的意义,态度消极也看不到未来。每天压抑自己,寻找出口,但时光仿佛停滞不前,整个状态犹如凋零的落叶也犹如萧条破败的村庄,看不到生机。然后她的书犹如狂风大浪中的一条僻径,让我的心即刻安宁。

然后发现,是我对外界的需索过多,而把自身的得不到都怪罪到他人的不给予。她写“接受孤独的处境,学会自处。女人最好有一半活得像个男人,像他们一样,不把情爱当作生命唯一源泉,做些更重要的事。习惯承担,运用理性。习惯孤独,天性自有。这些缺失是女人在情感上输给男人的原因。”女人总是不停索取安全感,给予男人压力,要求他们无条件服从和表忠心,但往往换来的只是失望。无理取闹的女子换不回一个永远爱你不变心的男人,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世界万物都在变化中,无常才是正常。而我们应该做的,其实是“自己怎么能走得更远,更稳当。不是向外寻求答案,而是去调试自己的心。”

日常的男女们都在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争得面赤耳红的,而她写“如果对方没有使你感觉到在获得更好的生长,就应选择离开。时间无多,不要粗率地吃一道在变坏的食物。选择能使自己更为洁净、优雅、饱足、安全的食物,如果暂时没有,就喝水、休息、观想、独自往前走。”这是真正难做到的,当今的饮食男女,在没有更好对象之前哪怕知道身边的人不是对的人,也抱着有比没好的心态互相折磨。

而万一不幸坚持不下去掰了,刚分手就要借助另一个肩膀复原,不再讨论爱与不爱,而是要证明我是有人要的。在分开一段感情后就急着进入下一段,以此来麻痹,以此来获得情感上的成全。我们已经没有耐心再去体会初识一个人的悸动和某些细微处的心动了,取而代之的是单独植入的粗鲁:市区几套房,存款几位数,工资是多少。一个人被数字物化,如这个城市钢筋水泥般冷漠。

书里除了散文,也有短篇小说。比如《长亭》,单身女子和已婚男子的故事。这个模式在安妮的其他小说中也多次出现,这些女子的感情投射到的往往是事业有成的魅力男子,而那些男子把她们当成是人生的活力,如若新生,口口声声不厌其烦地说爱。直到被现实扇了耳光,在男子和恩爱妻子面前看到了自己的愚昧,果断结束关系,逃离,决绝,涅槃。很多女子说自己和已婚男子只是逢场作戏,不求有任何的结局,然而现实生活中又有多少人能做到洒脱自如,付出了自己身体的同时保留好独立的头脑呢?女人,往往是做不到的。直到最后伤到自己觉得忍无可忍了,才会割断所有的往来,但付出的心力早已让你精疲力尽。

“年轻的女孩,不应该一味把时间花在追逐热门电视剧网剧、精心打扮修饰皮囊、渴望华贵奢侈的物品,以及幻想有男子平白无故对自己热爱一生一世。这些都是泡沫。多读书、多旅行、勤恳工作、善待他人、热爱天地自然、珍惜一事一物。自然有人感受和尊重你的价值。”可又有多少人明白这个道理呢?在网红铺天盖地的社会,人人都以当红明星为标本整容,人生的目标除了出名外仿佛其余一切都是鸡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要美,仿佛美可以遮盖所有精神上的贫瘠。

最后,要来回答本文标题所提出的问题:生命中什么是真正重要的?

健康而平静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