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香水的滋味

收到的赠品里有一款古龙水，喷出来后，仿佛捏爆了一颗青桔子，或是打翻了苦橙花精油，一股子纯粹的橘子花香。

这香气把我带回十几年前，在自家的橘子树下，满枝白花花瓣紧锁，开到盛时，才舒展开五片肉质花瓣，露出精致皇冠似的蕊，供蜂蝶授粉。

从前花事纷纭，也不很在意这花儿，只爱果实酸甜可口，皮薄多汁。长大后却欣赏起橘子花略带清苦的气味来。也许有那首歌的缘故？也不尽然。

对我而言，橘子香水只适合特定辰光与场合。微雨霭芳原的四五月份，隔窗探看一树玉屑珠玑，幽香浮动，自然就会想到青黄果实缀满枝头的一日。甜蜜的期许都锁在苦涩的芬芳里，仿佛矜持羞涩的恋慕之心。

见古人有直露的怨语:“怕相思，已相思，轮到相思没处辞，眉间露一丝。”我庆幸山迢水长，不必相见，自持本性又叫我在独处时也能不动声色，只把无端焦灼煨成一炉残香，中心炎炽，面上仍是云淡风轻。

但这香气却令人失神，无懈可击的外壳也要裂开一道缝隙，叫人看到那人如何求而不得，寤寐思服，如何被无望的恋心折磨得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倦卧床头，看天光一寸寸亮起，强自按捺寂寞。如何自我安慰呢？

多情山鸟不须啼。桃李不言，下自成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