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z妹妹

01.

我的同事小z，是个特别讨人喜欢的年轻女孩。活泼而有分寸，开朗而知进退。工作能力也很强，没有一般年轻人眼高手低的毛病。

但她最近似乎遇到了什么烦恼，情绪低落，工作上也显得心不在焉，频频出些小错。

在我第n次指出她的工作问题时，她终于期期艾艾地问我：“蓝姐，下班后我们能一起去喝杯咖啡吗？”

看来小姑娘也是实在憋得难受了，想找个树洞倾诉一番。我接受了她的邀约。

咖啡厅里，小z心事重重地搅拌着咖啡，似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我轻啜了一口咖啡，皱皱眉放下杯子：真苦！即使已经加了不少糖和奶，我依然受不了这苦涩的味道。

而我对面的女孩，已经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咖啡喝掉大半，没有加奶，也没有放糖。

我看得舌头发麻。这姑娘明明最怕苦！

有次有同事分发从原产地带回来的巧克力，每人一份黑巧一份香草，她都非要用自己的黑巧换我的香草，理由是黑巧太苦了，她吃不下。

02.

现在这是……看她还在埋头喝咖啡，我忍不住开口：“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小z喝咖啡的动作顿住，抬头看我：“蓝姐，我分手了。”她的手握紧咖啡杯，关节微微泛白，声音有点发颤。

小z的男友我们都见过。虽然不算高不算帅，但是干净斯文。工作也不错，是我们本地唯一一所重点高校的老师，年纪轻轻已经是副教授了。

对小z也很好。小z上下班都是他开车接送，有时候我们单位忙要加班，他也总会给小z送饭。

有时单位带家属聚餐，他也不会像其他男生那样东张西望，除了回答同事的问话，他的眼睛全程盯着小z，帮她倒水夹菜，拨虾壳挑鱼刺。

看得我们一众女同胞羡慕不已。

有次我在街上遇到他们，男生一手拎着大包小包，一手牵着小z。有车过来的时候，男生很自然得将小z护到内侧。

这样一个外在条件内在性格都很好的男孩子，小z为什么会分手呢？我轻声问：“是他提的吗？”

小z摇头：“是我提的。”

我更奇怪了：“为什么呢？那个男生挺好的呀！”

03.

小z摆弄着手指：“他妹妹生病了，慢性肾衰竭，需要换肾。他妹妹的情况很不好，来不及慢慢等肾源。”

她喝了一口咖啡，继续道：“他们家里就商量着自己家人去做配型，看看谁配型成功，就给他妹妹捐一颗肾。结果，他配型成功了。”

“啊！”我不知道该替那个没见过面的，躺在病床上等着肾救命的女孩高兴，还是该替对面这个，一脸颓丧的女孩难过。

听到我的声音，小z抬头看我：“后面你就猜到了对吧？我男友，哦，前男友，准备给妹妹捐肾，我提出了分手。”

说实话，听完这件事，我的第一反应是，小z太自私了。享受了男朋友那么多的照顾，现在男朋友遇到困难了，她却选择分手，未免过于冷漠无情。

但小z接下来的话又让我沉默。

小z问我：“蓝姐，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自私？”

不等我回答，她又继续说下去：“决定分手的时候，我也在问自己，这个决定是否自私。可是蓝姐，如果是你，结婚前就知道男方是个病秧子，你会不会嫁？”

我摇头：“当然不会。但这不一样，你们恋爱时，你男朋友是健康的，只是后来遇到这样的事。他这时候一定很需要你的陪伴和鼓励……”

04.

小z招手又要了一杯咖啡，才继续说道：“如果是不可抗力，比如他自己得病了如果是不可抗力，比如他自己得病了，或者受伤了，他没有选择权，我当然会陪他一起面对。”

“可是现在，他有的选啊！他可以不捐。”

我打断她的话：“但那是他妹妹，他不捐，难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去死吗？”

小z苦笑：“你们果然都会这样想！他想救自己的妹妹没有错。但是我呢？他妹妹于我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

“他用一颗肾换回妹妹的命，却要我来负担他未来不健康的人生。我要挣钱养他，要迁就他的清淡饮食，要随时准备着他会生病住院，甚至离我而去。这对我公平吗？

“我也有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陌生人让自己的未来一片惨淡？”

我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说道：“一个肾也可以存活啊？”

小z摇头：“活着，和有质量的活着不一样。我查过资料，失去一个肾的人，生活质量会大大下降。

“我不知道，用一个人的健康，换两个人都半死不活的活着，是否合理，但我尊重他的选择。只是，我不愿用自己未来的人生为他的选择买单。

“蓝姐，你还觉得我的想法自私吗？”

05.

我无言以对。半天，我又问道：“如果他放弃捐肾的打算，你会不会和他复合？”

小z摇头：“不会。他如果因为我放弃捐肾，未来他妹妹走了，他一定会因为这事耿耿于怀。觉得是我的阻拦让他妹妹早逝。这将成为我们之间无法弥合的裂痕。”

我不能评判，小z的决定是对还是错，亲爱的读者朋友们，你们的看法呢？如果你是小z，你会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