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山在等你散文

（一）

　白云山，乍听你的名字，就可想像那里白云缭绕，群峰若隐若现，犹如人间仙境。从洛阳白云山回来，头脑中常常浮现出一座仙山海岛的画面，犹如一个娇媚的淑女，轻掩薄纱，羞羞答答。

　透着淡淡的月色看你，看你的眉，看你的眸，看你的唇，那一绺绺的白云，仿佛你飘逸的长发，纤细柔媚，不露声色地遮住了你眼中的笑意，却怎么也挡不住你“云间吟琼箫，石上弄宝瑟”的低语轻吟，千岩林泉淙淙，万壑松涛阵阵，声声入耳，如痴如醉。

　其实，任何一个慕名而来的游客，都有和我一样的心思，穿透云笼雾罩，揭开层层面纱，一睹你的风采，尽情领略你的丽容。只是，我也和他们一样，常常要被树丛野花间、岩岫罅隙里、峡谷飞瀑中萌生的一丝丝云烟雾气遮挡了视线，每一次兴致勃勃地来，每一回恋恋不舍地去，总感觉意犹未尽，总要留下那么一点点的缺憾。

　其实，正如雾里看花、月下观美人一样，正是这里若隐若现的白云，正是那种朦朦胧胧的迷离，才更增添了白云山的美丽。

　（二）

　游览白云山，夏秋两季最为适宜。

　山外或许暑热难当，但一过天桥沟，进入山谷，便感觉一丝丝清凉扑面而来。盘山公路两旁藤草丛生，树木茂盛，野花烂漫，燕雀盘旋，重峦巍巍，溪流潺潺。

　只有站在阳光直射的地方，才会感觉有那么一点炎热，但山风习习，让人神清气爽。站在树荫下，欣然四顾，季节的音符在这里仿佛迟了半拍，周围和奏的依然是春天最美妙的乐章，不由地想起白居易的诗句：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驻足白云山下，仰首环顾，群峰起伏，翠烟缥缈，但见中间一座山峰突兀，恰似“青冥倚天开，彩错疑画出”，恨不能肋生双翼，脚踩祥云，扶摇而上。

　换乘景区车辆，大约三十多公里的盘山公路，要走差不多近一个小时。一路峰回路转，曲折缠绕，不时漂移、避让，惊险而刺激，但眼里、嘴里绝不肯放过两边的景色，移步换景，秀丽无俦，目不暇接，啧啧赞叹。

　这样上山，也许多了一分安全，但缺少一种攀登的体验。如果不为赶时间，那就循小路徒步登山，走走，停停，看看，在跋山涉水的艰难与艰辛中，在山光水色的奇幻与瑰丽里，会有更多更真实的体味与感悟。午饭和住处已经提前安排好了，不用担心餐风露宿，没有后顾之忧，只要天黑前能抵达山上的景区中心就可以了。有充裕的时间，可以充分地品评白云山的细节与美丽。

　其实，旅行也是一种生活，不论是精心规划，还是说走就走；不论是事先选择好一定的出行方式，还是随机应变、随遇而安，都是一种生活的态度。得与失，取与舍，就在那一念之间。

　朋友说，游览白云山，最好是凌晨，或者在傍晚。如果走马观花，不仅是一种浪费，也是一种缺憾，也很难说清楚自己真正来到过这里。我的心为之一动。的确，真正的旅行不在于你去过什么地方，而在于你看到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如果能够让自己心灵与自然的相互交融与契合，才是最好的旅行。如果来去匆匆，那岂不是同旅差赶路有什么两样？面对朋友的盛情，我还能说什么呢？动身来白云山之前，就已经决定夜宿山上，最好能待上三五天，留下足够的时间，看山，看水，看云海，看日出。

　（三）

　游览白云山，九龙潭是必定要去看的。一吃过午饭，便动身前往。午饭自然是很丰盛的，全是山上的土特产，那是主人热情好客的地主情谊。最爱这里的拳菜和黑木耳了，还有白云湖里的野生鱼，色清味美，鲜嫩可口。

　昨夜刚下过小雨，漫山遍野的绿浮动着一层细腻柔润的光泽。那样一种赏心悦目的澄澈、明净和温馨，很快将来时路上的奔波冲蚀得无影无踪。

　穿行林木花草间，刚感觉有点儿幽暗，沿台阶向下才行不几步，忽然豁然开朗。碧荫清溪深处，一缕清香扑面而来，看卵石间一簇簇薄荷，摇曳着淡淡的小花，俯身轻嗅，直沁心脾。

　攀青葛，援绿藤，登石阶，沿栈道，钻山洞，云在身边浮，人在画中游。不知不觉，已经走过白龙瀑，越过千尺崖，绕到珍珠潭。白龙瀑气势磅礴，飞流直下，犹如一条白龙从天而降，飘逸洒脱。千尺崖陡峭险峻，鬼斧神工，“千尺崖，千尺绝，鹞鹰飞不过，神仙过不来”。走过半山崖，似乎没有那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但站在山崖前方摇摇欲坠的吊桥上，藏青色的山崖犹如刀劈斧砍，倾倒过来，直压得人喘不过气。珍珠潭碧玉飞溅，泠然作响，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

　又走下一段长长的台阶，忽然听到哗啦哗啦，叮叮咚咚。探身下看，镶在两条湿湿的黑边儿里的，一带白而发亮的水便呈现于眼前了。这里就是九龙瀑布。溪水从一百多米的高处飞流直下，迸起颗颗水珠，腾起朵朵浪花，半空中还腾起一团团水汽。太阳光从西边的山坳斜照下来，半空中现出道道彩虹。从瀑布旁边的台阶向下走，彩虹缠身，人走虹移，如影随形，如梦如幻。

　走近潭边，看群山倒映水中，一泓碧波挤得仄紧局促。不用抬头，三面高山悬崖上的杂花丛树尽收眼底，眼前像竖起了三道屏风，交相辉映，绿水因青山而更显妩媚，青山因绿水而更显雄浑了。恍惚间，好像看到潭水中有什么东西慢慢游动，似鱼非鱼，似虾非虾，仔细观看，才知道对面石壁上有天然形成的.九道岩纹，蜿蜒盘旋，隐约成龙。

　站在岸边的青石板上四处顾盼，一座座山峰，一块块岩石，仿佛都在讲述一个个神奇的故事；一条条瀑布，一汪汪深潭，仿佛都在讲述一个美丽的传说。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清溪淙淙，曲折跌宕，歌如笙弦，向山下飘散。顺着溪流看不远处的山脚下，山光水色之中，隐约可见有悠闲散步的黄牛和疾疾而行的白羊，似乎还能听见牧人的鞭哨声和浑厚的嗓音。

　静静的山谷里荡漾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但仔细揣摩，似乎又缺少了什么。也想走近羊群，和牧羊人攀谈，听他讲讲这大山里的奇事逸闻。也想嘶吼几声，大声告诉白云山，我来了！让满心的喜悦在这安静的空谷里久久回响。忽然，附近有人亮开嗓门唱起了山歌，歌声像涟漪一样在水面上荡漾，不禁会心一笑。

　那里，羊儿的咩咩声此起彼伏，牛的哞哞声时时随和，撩得嗓子眼儿痒痒的。这里，我也想喊点什么，努力清了清嗓子，拚命喊出一声“噢——”。群山回应，牛羊张望，连树荫里躲藏的黄莺也惊叫着飞奔出来。一时间，人声、鸟鸣、兽嘶，连同舒缓的风声、清脆的水声，组成了一支宏大、激昂的交响乐，群山轰然回应，余音袅袅。

　再看那走过的五福天路，洞内洞外，悄无声息，一绺绺白云时隐时现，飘飘忽忽，缠缠绵绵，散成云烟，聚成雾霭，不知何时生，何时灭，何时断，何时续，何时密，何时疏。

　恍然感觉山谷里暗淡了许多，暮霭笼罩，四顾无人，连忙顺着溪边弯弯曲曲的石径上山，走上九龙潭顶，再看夕阳从山间探出头来，恍若仙境，妙不可言。

　（四）

　白云山的夜晚是宁静的，祥和的。朋友拉我去中心广场看篝火晚会，我一向不太喜欢热闹，只是远远地欣赏。夜间山中的气温低了不少，那熊熊燃烧的篝火，恰好成了游客们取暖的场所。他们围得更紧了，跳得也更欢了。

　我想着明天凌晨还要登上玉皇顶观日出，不等篝火熄灭，便早早地回到了招待所。提前准备好行装，定好闹铃，把那份美好的期待留在夜半。正要熄灯，看到窗外彩蝶飞舞，打开窗想邀她们进来，却惊动了一只灰色的松鼠，从紧邻窗外的松树下跳下来，吱的一声钻入暮色中了。偶尔还有蝉吟鸟鸣，眯上眼，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些白云山的精灵们，陪伴我度过一个酣睡的夜晚。

　忽然人声喧闹，惊觉而起，看时间已是凌晨四点多，已经错过了闹铃，但玉皇顶上美景自然不容错过，急急忙忙动身，跟随一群旅客身后，一溜小跑，直奔玉皇顶。

　匆匆忙忙行了大约两个多小时，登上一段天梯，站在一处山垭，眼前的景色犹如淡淡的水墨在宣纸上洇渍，浸染出峰、岩、树、殿、亭的模糊轮廓。凝眸远望，依稀可见玉皇顶的峰巅就在眼前。

　一道云雾从那边的松林里溜过来，似乳非乳，混混沌沌，恰好束在半山腰。于是一鼓作气，穿过团团云雾，登上玉皇顶。回望身后，峰林石丛影影绰绰，才走过的路也隐匿在如絮团一样的云雾之中。朦朦胧胧的，仿佛要消溶了漫山遍野的苍松翠柏；缥缥缈缈的，说不清，道不明，云笼烟锁，似有似无，只看到一抹抹淡淡的山影。

　山高我为峰，站在山顶的那种征服感早已抵消了一路上的饥饿和疲惫。熹微的晨光中，我在等待，等待旭日东升，恭候太阳穿云破雾而来。太阳还没有出来，身边有人不耐烦了。他们不懂那份望眼欲穿的期待，自然享受不到那种“蓦然回首，伊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喜悦。

　其实，我在很多地方看过很多次日出。喜欢那样一种“太阳初出光赫赫，千山万山如火发”的壮阔，喜欢那样一种“云霞出海曙，梅柳渡江春”的绚烂，喜欢那样一种“逐退群星与残月”的豪气，喜欢那样一种“一意登攀舒望眼，风云揽得最高层”的惬意……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人生的每一天也是新的。伴随着明亮而温暖的朝阳，迎接崭新的每一天，再阴霾的心情也会随之晴朗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白云峰上的云雾由浓变淡，由厚变薄，由乌变红，缓缓流散，慢慢消退，渐渐的，那乌云化成半透明的轻纱，一团羞红色的朝霞泛上东天。一轮红日喷薄欲出。身边有欢呼雀跃的，有如痴如醉的，更有会意恬静的笑，意味悠长。云雾还没有散尽，一座座峰峦映上了灿烂的朝晖，金碧辉煌，云蒸霞蔚。身边的小草像临溪梳妆的少女，秀美的睫毛凝着一粒摇摇欲坠的露珠，晶莹剔透。

　晨风乍起，玉皇顶四周雾气奔腾涌动，变幻莫测，犹如千军驰骋环宇，万马长嘶九天。天地沉寂，只闻声动千谷，律入万壑，余音萦绕。静观云海，如痴如醉，仿佛魂游太虚，心与天合。仙境？神界？梦境？幻境？还是苦苦追寻的那种意境？

　不一会儿，云雾渐渐消散，天地越来越澄明。站在玉皇顶俯瞰，那又是一番景致了。那偶露的岩石，似叶叶扁舟，独行海上；那苍翠的松林，恰似海上仙女，身裹淡淡白纱，翩翩起舞；再看那群峰万壑之间，万道霞光耀眼，朵朵祥云如抹，乾坤聚秀，呈现出一派瑰丽秀美的仙府景象。

　我沉浸于丹霞翠霭，陶醉于云遮雾罩。这样一种神奇与虚幻，此时变得多么真实而清晰。这一刻所有的红尘纷扰，俗世烦愁，似乎早已与我无关。

　（五）

　收下满山的风景，叠起满心的喜悦，要下山了，可我总觉得在那儿丢了什么，恋恋的，走下玉皇顶好远了，还要回头张望。

　不走回头路，转道去鸡脚曼。山路平缓，蛇行上下，云飘雾绕，山花烂漫，不时有兔奔雀跃，蝴蝶飞飞。这条道上游客不多，却不用担心迷路，沿途不时会碰到一间小木屋，或者一孔石洞。不管敲开哪一扇门，好客的山里人便会殷勤地请你进去，一边大声抱怨着这雾太大了，一边耐心细致地给我指点迷津。我的心就这样一直温暖着，快乐着，不知不觉中，又做了一个仙人的梦：倘适骑羊子，携手凌白日。

　还可以顺道去落叶松森林氧吧。那里就隐藏在通往玉皇顶路边的一片松林深处，笔直的树干参天蔽日，雾在林中流，人在雾中行，身在画中游。也可以静坐白云湖畔度过半日闲，还可以攀登白云峰、探幽芦花谷、寻芳高山牡丹园等。白云湖边，处处岩壑林泉，溪流叮咚；白云峰上，棵棵苍松翠柏，清荫如云；芦花谷内，丛丛芦苇起伏，摇曳生姿。

　来白云山游玩，别忘了带上雨具。山里气候多变，犹如多情善感的女人，常常会猝不及防地洒下几滴温柔的泪来。这时，不用慌张，撑开小伞来，在雨中仔细欣赏。雨从高空扯下来，丝丝缕缕，交织在天与地之间；像牛毛，像细丝，像花针，沾在秀木花草上，挂在山川石壁边，钻进松软的泥土里。

　当然，随处可遇的岩穴也是极好的避雨场所，但窝在那里却体验不到冒雨行走的乐趣。路边丛丛的蝴蝶兰，似蝴蝶翩然起舞，又似伸出了无数只小手，轻轻挥动。我的心也被振奋了，湿漉漉的草丛中便印下了一行清晰的脚印。忽然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我胳臂间滑动，我仔细寻找，原来是丝丝滑滑、飘忽不见的雾气。

　刚才还是雨帘飘拂，这会儿倒成了雾纱轻掩，这里的山，这里的树，这里的草，一下子都躲进白纱帐中去了。我揉一揉眼，忽然在那石崖边的白雾中点燃了一支火焰般的山丹丹花，亭亭玉立，鲜艳欲滴，欲采不忍，欲去不舍。

　（六）

　白云山在等你。等你来牧云，等你来采露，那是一件极其浪漫的事情，不会劳累，也不会倦怠。

　或者，你就坐在绿树青藤织就的绿荫下，朗诵我的诗篇。我会采一朵山丹花，轻轻插入你的发髻，一丝白云从指缝间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