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孩子自在做自己 – 从一场「不完美」的表演说起
一个春日的下午，小城镇的音乐学院大厅里，正在举办「儿童音乐游戏课」的春日结业庆典。
一个春日的下午，小城镇的音乐学院大厅里，正在举办「儿童音乐游戏课」的春日结业庆典。
芬兰人的音乐游戏课，有点类似唱游课，是芬兰父母最爱带孩子参与的嗜好活动。参加音乐游戏课的，从婴儿到学龄前的孩子都有。三岁以下的孩子常由父母陪伴，三岁以上就独立上课，课堂中不强调具体的「学习成果」，强调的是用音乐结合乐器和游戏，让孩子们享受一段快乐时光。到了五岁以上，则开始有学乐器的选择，比方学芬兰民族乐器康特拉琴，或是学习打鼓等。
这是我们第一次带孩子参加音乐游戏课的春日结业庆典，大厅里坐满了家长和不同年纪的学龄前孩子，庆典开始时，老师先请大家站起来，一起随着音乐跳一段森巴舞，「跳森巴对背部很好哟!」老师补充说明。接着，老师就点名邀请各个不同音乐游戏课的成员们，轮流上台表演。
完全不「配合演出」的孩子
我家阿雷，天性有点慢熟，在不熟悉的人事物或场合面前，他总是需要先观察好一阵子，不见得愿意马上投入。因此当别的孩子在表演时，做妈的我已经开始先帮他「心理建设」了，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待会有没有要演出，也不知道他如果上台会表演什么，我只是对他说: 「阿雷，待会如果老师也叫你上台表演，你就跟你的同学一起去好吗?」
他摇摇头: 「不要!」一点都不意外的答案。
「加油啊，你很勇敢的，一定没问题!」
「妈妈那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呵，突然面对一大群坐在台下的观众，这小子果然还是有点怕生，不太愿意尝试。
很快地，老师点到阿雷和几个同班同学的名字，请他们去拿鼓。阿雷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我就牵着他去拿鼓，再把他牵到表演的座位上坐下，然后我回座拿起相机，准备记录儿子的第一场结业音乐表演。
表演开始了，台上的小朋友们，一个个都跟着老师的示范节拍打着鼓，只有阿雷除外!
他只是坐在那里，先是把手指头变成望远镜，从手指围成的圈圈里看着观众，接着他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头，然后低头用手指头触摸鼓，时而看看老师，时而看看同学，时而拍两下鼓，腼腆地笑一下，然后继续「玩他自己的手指游戏」。
表演结束，阿雷跟其它孩子一样，开心地把鼓搬回原位，然后笑着朝我跑来，虽然他其实根本没有「演出」。
后来，当两个大男生上前合作打鼓时，我对阿雷说: 「你看，这两个大哥哥很勇敢地自己上前打鼓耶!」阿雷回答: 「妈妈，我也很勇敢喔。」
我笑了， 是的，你很勇敢，勇敢地做自己，哪怕其实不想上台表演，还是勇敢地去跟同学们坐在一起，勇敢地决定「我现在不想要打鼓」，勇敢地「呈现真实的自己」，其实，要做跟别人一样的事，是比较容易的，要做自己反而难，妈妈要为你的勇气拍拍手!
让孩子自在做自己
这件事，也带给我一些思考。
坦白说，我当然也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上台后大方地表演，而不是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然而，养孩子毕竟养了四年半，也不是第一次看见他「顺着自己性子而展现出的不合作」，我从经验中学会，不再那么容易因为孩子「不合自己的预期」而失望，每个孩子都有他的成长时程，和社会化的进程，有的快，有的慢，有的很快融入群体，有的则需要多一些时间。 我慢慢地学习尊重孩子的天性，顺着他的性子慢慢来，并欣赏他每一个阶段的成长，不著急也不勉强，就让孩子自在做自己。
所以，看见他坐在台上完全没有「表演」，我发现心中竟也没太多失望，只是忍不住莞尔一笑: 这就是我的孩子啊! 有点慢熟，却又很有个性，愿意试着加入群体，但还是坚持要「做自己」!
重点是，他从此有了一个新的「第一次」，那是第一次上台表演的体验，哪怕只是坐在那里不配合演出，对他而言仍然是「新的一步」，而我希望这一步，由他自己决定、用最适合他的方式完成。
他做到了，没有演出，仍然开心地下台朝妈妈奔来，知道妈妈会全心的接受他做自己，我也因此觉得欣喜。
换个角度想，我真心珍惜并欣赏他此刻的童真，所有行动都直接反映他的内心感受与世界，如此自然，不勉强也不造作，终有一天他会长大，这个阶段会在不知不觉中消逝，这一天他展现的，其实是生命阶段的一个自然风景，我很高兴此时的自己，已开始学会欣赏。
同时，我观察著其它的孩子，另一个怕生的小男生，因为不肯自己走到台前，最后是由妈妈抱过去，妈妈一直蹲在小男生的身边，当其它同学演出时，小男生一动也不动地靠著妈妈拒绝配合，直到表演结束，妈妈抱着他下台时，妈妈脸上仍带着从容愉悦的微笑，我看见，她也让孩子安心做自己，不勉强，不要求，只是陪伴，并接受孩子真实的样子。
结业表演，就是展现孩子「真实的学习过程」
最后一个表演节目，由两个小男生压轴合作击鼓，老师说: 「其实这个节目我们还没有完全练习完，也只有合奏过一次，不过没关系，就表演你们会的部分就好了!」
两个小男生开心的合奏，三不五时会走拍或打错，但是没有人在意，包括他们自己。
他们在台上展现的，就是一个真实的学习过程，就像平常上课一样，错了没关系，再试着找回节拍就好，找不回来也没关系，这个过程就是一场学习。
表演结束后，他们开心地互相击掌，在大家热烈的掌声中下台。
我终于明白，一如老师所言，「展现你们会的就好」，这才是孩子期末演出的意义啊!
其实一整场期末演出里，走音走拍的孩子都不少，我家孩子则是人在台上却根本没演出，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每个孩子都可以在台上犯错，也没有人需要完美的演出，真正重要的是，每个孩子都得到机会展现他们的学习成果。
表演是学习的一部分，犯错也是，还不会没关系， 这个过程不是为观众而存在，而是为孩子自己，当成人可以坦然接受孩子不完美的演出，孩子也可以自在接受自己的错误和「还不会」时，这个演出就有了真实的学习意义: 它让孩子安心做自己，不用怕犯错，也不用跟别人比较，一切，都是一场学习。
一个春日的结业演出，孩子的表现不完美，甚至其实没有「表演」，但是，我们很开心，因为，这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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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书:? 教养可以这么自然-台湾妈妈的芬兰育儿手记 中，有一整篇章「让孩子在美的环境长大」，同时分享芬兰人对孩子的教养态度，参考文章: 「给害羞的孩子，多一点时间」、「一堂尊重个体的课-三岁健检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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