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剧迷”的爷爷
我的爷爷是一个修理自行车的师傅,也是一个潮剧迷。
每当圩日的时候,爷爷准会踩着单车到圩上录录音带,哪家录音老板买来新的潮剧,肯定第一个告诉爷爷:
“伯伯,有新的潮剧了!”
“好,我要录一套!”爷爷随声附和着,又把一套新的潮剧带回家。
爷爷一台“小山羊”录音机播响了这个小村庄,在我们这个小角落,爷爷就有听潮剧这个爱好,听着听着,成了“潮剧迷”。
爷爷也有录潮剧片、买潮剧片这方面消费能力。
爷爷是修理自行车的师傅,他的修车铺就在公路边,这块地是爷爷买下来的。
爷爷在公路边的自家厝地建了两间房子,成了他修理自行车的工地,自行车换下的破轮胎、变形的自行车外框,满间屋子尽是自行车的零件,七零八落的乱。
爷爷是穷人家的孩子,朴素踏实,他也是一个善良的男人。
我偶尔会去爷爷的修车铺走走,我看到爷爷一直忙碌着,当我倒杯茶递给他喝,方至歇口气喝杯茶。
“爷爷,这内轮胎都已经补了那么多的洞了,再换一条新的,岂不是更方便了?你也就不用修修补补了,费劲儿哦!”看着爷爷整天弯腰劳累着,我为之心疼。
爷爷就说:
“哪里来那么多钱换内胎呢?可以补补就补,旧的内胎又不会影响速度,可省了好多钱,新的内胎又不见得比老的内胎质量好。”
爷爷就帮人家省钱了,倒是给自己增加活儿了,补一个内胎得费多少工夫啊!
每当人家轮胎破了,爷爷修补内胎的过程得花上几十分钟的时间,爷爷却只收人家一块钱,如果碰上知根知底、家庭没收入的人,那爷爷就不收人家的钱了。
我最敬重佩爷爷的不是他的手艺好,而是他的善良本质,他总乐于帮助穷苦人家,有时给人家做工,却不收人家的工钱。
每当爷爷走到哪,就得到人家的尊敬,这跟他的好品质是分不开的。
因为爷爷会赚钱,所以,他也有钱花在买录音带上。
爷爷买的录音带有《三闯宫》、《杜王斩子》、《赵少卿》《春香传》、《梅亭雪》、《王茂生进酒》、《水鬼升城隍》、《一门三进士》、《秦凤兰》、《闹开封》、《张春郎削发》……
其中《赵少卿》、《春香传》、《三闯宫》、《秦凤兰》,还是让邻居到香港买来的原庄录音带。
我最怕听的潮剧是《水鬼升城隍》。看看题目你就不难知道,这主题说的就是“水鬼”了。这作曲创作鬼的风声还真吓人的,听了这潮剧之后,晚上走路,黑漆漆的就会联想到是鬼影,我一个小屁孩吓得不敢单独在外面走。
我不是在听着潮剧《水鬼神城隍》时怕着,而是半夜要起来撒尿才后怕的。
记忆最深刻的是,我半夜起来撒尿。
那时候没有电灯,我跟奶奶睡,大半夜起来撒尿的时候不敢叫醒奶奶,怕奶奶说我胆子小。
往日我就胆子小,跟小伙伴们出门都是一伙去的,不曾单独出过门,何况这大半夜起来,到处黑漆漆的,好像到处都是鬼魂散布着,正眼睛睛盯着我看一般,想起那《水鬼升城隍》里的鬼声,吓得双腿抖嗦着,几乎尿尿都流出来的恐慌。
此时刻,我寄托着潮剧《柴房会》的主角李老三的驱鬼咒,
“拜请拜请,再拜请,我再拜请我那李家老亲人,太上李老君,托塔李天王,老仙铁拐李,济公金罗汉,助我李老三驱鬼出柴房,天钟钟,地灵灵,我有房租胜仙师急急,如轮令……”
纵然我不姓李,更不是借宿进柴房的李老三了,可是,我就想借着驱鬼咒把那妖魔鬼怪驱赶,跟李老三一样念驱鬼咒,鬼就怕了……
过后,我还真渐渐不怕那鬼声了。
我喜欢听潮剧,又怕潮剧《水鬼升城隍》的鬼叫声。
虽然如此,也影响不了我对潮剧的浓厚兴趣,听着潮剧,学着那唱腔,我也会哼哼几句潮剧,虽然不懂什么曲调,就随着角色唱,嘴巴有了调儿。
如果不是因为爷爷喜欢潮剧,我也欣赏潮剧,接受潮剧,爱上潮剧那长长短短的唱调,我还真没有那一次的表演机会。
那一次初三毕业联欢会上:
因为初中毕业之后,有的同学会走出校门去,有的同学会留下来升上高中,还有的同学会考上市重点高中去。所以,这一次的联欢会也标志性的离别在即!
同学们都挺伤感的。
我虽然转学来到这个班时间不长,况且我平时沉默寡言,跟同学们交情不深,但毕竟同窗一年,自古多情伤别离啊!
怕离别!跟我最亲密同学华华昨天交谈着这个毕业之后的去留问题,华华说:
“玲,我哥哥帮我联系工作了,我毕业后就到武装部当临时工。”
的确,华华有个在法院工作的哥哥,她的工作有哥哥替她安排。我却是?一个弱智的家伙,不成器的软弱无能的差生。
我的心,随着即将面对的去与留?是否升得上本校的高中这个问题压抑心头!如果拿平时那么差的成绩来说,要想升上高中是那么遥远的,不可能!
心塞,痛!对着自己差的成绩我却改变不了,没能把成绩提高!
“悲哀的我,一字一句怎能逞强?怎不把自己改变?”
声声无奈,心湿了的苦,当着华华的面,我没有泪流。
一个个同学轮流着表演节目,该轮到我表演节目的时候了。
我还沉浸在跟华华交谈的对话中,无助的失落,何去何从?犹如潮剧《春香传》中的春香,把苦托凄风:
“钟楼钟声响叮咚,阵阵细雨,阵阵风。眼泪似苦雨,叹息如凄风。但愿凄风吹苦雨,把千愁万绪送到汉阳京城中。郎君啊,我知你心似明镜永不变,怎奈我危在旦夕中。恨我手无三尺剑,不能自报大仇诛强凶。愿郎他年得志后,莫将冤仇付东风……”
一阵阵掌声响起来,我扮演的是自己的角色。
不是梦,我有了梦,珍惜我拥有掌声的这一刻,翘起头将泪水往下吞。
心要强大起来,青春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