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俗小说》是正宗的昆丁范儿吗?

看完《八恶人》之后决定写一写那部电影,结果不知道写什么,这是看完昆丁电影很让人郁闷的事情。八个“恶人”因一场暴风雪“偶遇”,然后一路打起了嘴炮,最后在驿站开始了一场早已料到的昆丁式的暴力美学。

依旧看不懂话痨式的对话,尤其是《八恶人》,是真看不懂,对美国历史不熟悉的人看这部电影前不妨看一看豆瓣上的普及贴,要不然绝对会发疯的。

《八恶人》不论是环状结构,还是固定特写镜头,亦或是暴力场面,话痨对话,仍旧有着浓烈的昆丁风,但主题的升华隐晦,让人看得很是不爽,这不是正宗的昆丁范儿。

昆丁作品里,作者性最强,其风格最明显的的无疑是曾拿到金棕榈奖的《低俗小说》,《低俗小说》让你有一种错觉,昆丁这老痞子不是在拍电影,而是在玩电影,在玩弄观众。

《八恶人》中的篇章结构,出自《低俗小说》,电影由“文森特和马沙的妻子”、“金表”、“邦妮的处境”三个故事以及影片首尾的序幕和尾声五个部分组成。看似各自独立的故事,却又相互联系,最后你会发现,这就是昆丁这老混蛋的小把戏。通过剪辑,昆丁将一条时间线上的故事拆分开然后重新排列,于是你会看到前面已经死掉的人又重新活了下来,这被称为环状结构。这一把戏被后来很多导演用过,但在1994年,这种冲击传统叙事方式的结构无疑是创举,而且即使放到今天也让人拍手称赞。

很多人给昆丁冠以“后现代解构主义”的大名,我想昆丁一定对此很是不屑,一个痞子,一个天才,一个地地道道的“老流氓”,怎么能让这个词来界定自己。在我看来他不过是想这么玩罢了,就这么好好讽刺一下这个世界,让他们知道原来电影还能他妈这么拍。

昆丁的电影极具荒诞性,人物莫名其妙,总是神神叨叨,善恶的界定模糊,他对那些传统意义上的坏人和好人,进行重新结构和定义,打破好莱坞传统的叙事。

影片一开始,小南瓜与小兔子在商店商量抢劫银行,最后竟然决定抢劫所在的商店,背景音乐是一段欢快跳脱的音乐,电影的基调已经奠定,这将会是一场闹剧。

文森特和朱尔斯在杀人前,在车上在路上在房间里,一直话痨似地聊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昆丁采用手持摄影,跟拍镜头,以表现人物的随意性。在进房间前,长长的走廊里,杀手因为时间太早,固定镜头下进入全景开始闲聊。而观众则在一旁,旁观,心想:“我擦,这他妈是两个杀手?”进入房间后依旧是闲聊,对朱尔斯采用仰拍,对被杀者采用俯拍,以表明两者的关系,一强一弱。当所有人以为他们会这么一直聊下去时,杀戮也突然开始,朱尔斯骤然开枪,在情绪亢奋地念完一段圣经开始杀戮。这是昆丁典型的风格,杀戮血腥总是突如其来,极具荒诞性。

杀人前念段圣经这一极度装十三的行为被后来许多电影模仿,古天乐主演的《夜叉》,但我影响最深的是一部2000年的《处刑人》,兄弟两个杀人前总要念段圣经,很有昆丁的影子。

大量的对白必然会导致观众分神,抑或无聊看不下去,有些导演采用快速剪辑的方式抓住观众。而昆丁这个老混蛋不这么做,在拳击手与老板的交谈中,昆丁采用固定长镜头特写,以及老板的画外音局部镜头,来打破空间封闭性,将观众的注意力转移到画外,而不会刻意注意人物对白。

文森特与马沙的女人故事中,有两处比较经典,一处是两人搞笑的扭扭舞,这让人想到早期好莱坞电影里常常出现的跳舞镜头,这是昆丁的小玩笑。另一处是朝心脏扎针的镜头,相信很多人恨透昆丁了,这一幕虽然没有血浆,但是还是让人肾上腺素急速飙升。

拳击手布奇的故事在电影中占了很长的篇幅,昆丁的风格也很明显。布奇杀人后坐上出租车,结果女司机一个劲儿的问他杀人的感觉,你彻底明白了,在这部电影里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所有人都是处于荒诞模式的,昆丁将他们人性中的另一点强化,又不断制造出人意料的巧合。以此来冲击观众的传统观念。

布奇家传的手表在父亲的屁股里呆了五年,被一个军人严肃地说了出来,说实话当时我就笑了,昆丁实在是太毒了。

布奇为了手表回去,意外杀了文森特,意外碰到马沙,意外遇到鸡奸二人组,意外与老板和好,而路人死于意外,小黑人死于文森特的意外开枪。因为意外这是一个群像式的电影,没有绝对的主角,你以为的主角没准在中途就死了,昆丁其实是在玩弄观众。这一点在邦尼的处境中也有体现,当人们以为邦尼是个重要人物时,结果她只不过是一个家庭主妇,甚至出场都没几秒还是个背影。观众的思维惯性一次次被昆丁玩弄,如果昆丁不是疯子那他一定是个天才。

当然这也是昆丁暴力美学的体现,在他的所有电影里,开枪从来不会铺垫,往往是在观众最意想不到的地方就会有枪声。有人说这是昆丁的暴力理念,暴力往往就是突如其来的,是无法预知的,所以才有独特的美感,而当这一切放到环状结构中,就有了暴力的循环往复的寓意。

香港杜琪峰导演的电影与昆丁风格极为相似,《枪火》《放逐》《PTU》里的突然的枪战,大量的死亡,具有宿命感和荒诞性,多种矛盾的冲突也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低俗小说》最重要的贡献不是它有多深的内涵,因为它确实没什么内涵,只是导演才华的体现罢了,他最大的贡献是对传统电影叙事的颠覆。

原来,电影还能他妈这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