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居,你怎么知道他值不值得嫁?
小表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终于有个心仪的人让她郑重考虑婚姻了,可她妈妈却不干了。
小表妹看上的那个男生,芸芸众生里平凡的一个,相貌一般,学历也一般,不过配相貌和学历一样一般的表妹也还可以。但姨妈看的并不是这些。姨妈不是一个势利的人,不计较他家里没什么底子,买不起房子以后也帮衬不上这小两口,她也懂得两个人首先要有感情才能谈婚姻,让她担心的是那男孩的工作。
男孩是做动漫的,但凡了解点动漫行业的都知道,工作时间和工作强度都不一般,就是工资相当一般。关键问题是,前途在哪里?男孩子总要有点事业心,他一辈子做这个,往哪里升职?不升职怎么涨工资?所以姨妈担心的是他的没前途。
表妹情深至此不愿放手,又不愿伤妈妈的心,向亲戚朋友求救,包括我。我给她讲了两个故事。
第一个故事的女主角是我的朋友梅。她美丽开朗,家境优渥,只是学习一般,所以高中毕业去了一所没有名气的学院。
她在那里认识了小雨。
小雨清清瘦瘦,一表人才。他到这个学校里来一个是因为成绩不佳,还有一个是离家近。他来自一个单亲家庭,家境贫寒。母亲身体不好,靠经营一个小卖部做做邻居间的小生意来维持生活。小雨周末要回去帮母亲进货,理货。可他却没有接受学校的贫困生助学金,而是靠着假期打工来给自己交学费。
两个人同在学生会,梅在文艺部,小雨则从宣传部的干事坐起,到大三的时候通过竞选成为学院学生会的主席。在这个学校,很多人来只是为了一纸文凭,说出去好听,但其实自己都看不入眼自己的学校,所以气氛萎靡人心涣散。但是小雨不惜一个宿舍一个宿舍地去做工作,去学校外面拉赞助,跟梅搭档,在学校开展了很多活动:英语竞赛,法制辩论,考研辅导,跨校新年晚会,联系市里企业做招聘会等等,把个原本死气沉沉的小学院搞得生机盎然。
两个人也在这些交集中关系越来越亲密。
然而,像诸多牛郎织女的故事一般,他们的关系遭到了梅的家人的强烈反对。他们不愿意看着从小衣食无忧的梅去锱铢必较,为五斗米折腰,何况还会有一个身体不好的婆婆需要照料,他们担心这学生时代不食人间烟火的爱情会被婚后的粗茶淡饭磨成一张薄纸。
到底是开明人家养出的女儿。梅没有闹绝食也没有搞断绝关系,而是跟爸爸妈妈深谈了一番。谈完了,爸爸妈妈虽然仍有担心,但放了手。
梅跟他们说:“我不是个小孩子,只凭感情用事。他照顾他妈妈,为自己赚学费,是个有责任感有担当的人;在学校里我跟他组织了那么多活动,我看到他乐观努力也有很强的领导力。虽然我们现在找到的都不是什么好工作,但是我想他一定不会被埋没,他不会一直穷下去。妈妈总告诫我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适合谈恋爱的不一定适合结婚。没钱是不行,可要是没感情,我光守着钱过日子么?我们俩现在工作了,和上学时候不一样了,最起码我得给自己个机会看看我们俩适不适合生活在一起。”
他们俩于是没有着急结婚,而是一起租房开始了同居的生活。两年的同居生活里,他们相互磨合各自的生活习惯,梅在小雨身上看到了未来生活的希望。两年后,他们幸福地走进了婚姻。他们贷款买了自己的房子,另外给小雨的妈妈在同一个小区买了个一楼的一室一厅,既将她接到身边方便照顾,又避免了在同一个屋檐下。这是小雨的提议。当然两个人的工作都走上了正轨,特别是小雨,工作能力备受老板青睐,职位越升越高,工资自然也水涨船高。
如今又十年过去,两个人已然有几处房产,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的感情一如学生时代融洽,但又比学生时代成熟得多了。
第二个故事发生在法国,男主角是先生的表弟马修。
马修的家在乡下。他从小吃的是自家种的蔬菜,喝的是山上下来的山泉水,喜欢起伏的山峦和无边的原野,梦想就是开一个自己的农场。
在法国开农场是个劳心劳力而且很难赚钱的苦差事。
马修在巴黎实习的时候与一个巴黎姑娘缇娜相恋了。
缇娜是个含着银匙出生的富二代,父亲是个成功的商人。但是她却不想靠父亲的江山生活,自己去找了个工作,按部就班地上班。两个人相恋一年后,AA制在巴黎郊区租了所大一点的房子,生活在了一起。听说缇娜拒绝了她父亲要资助他们在巴黎租房的提议,情愿自己每天来回两小时地跑。
法国的父母大都是不干涉孩子恋爱的。这段故事里,缇娜的家人没说什么话,倒是马修的家人颇有微词,背后毫不掩饰地说:不会有好结果的!马修的教父甚至在他三十岁生日上送了一尊圣丽塔的塑像。圣丽塔是绝望者的守护神。
他们不看好这段感情,主要原因是认为门不当户不对。虽然在法国结婚仅仅是两个人的事而不是两个家庭之间的联结,不必考虑两个家庭间的巨大差异,但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巴黎小姐怎么能受得起乡下的日晒风吹,而马修,可是要到乡下开农场的!还有一个原因是,缇娜出身于离异家庭,父母离婚后都又各自再婚。这不是什么新奇的事儿,但对于马修的父母来说,这样的家庭出来的孩子更容易家庭观念淡薄。
两个当事人,也闭口不谈结婚,更不跟任何人解释,自顾自地过日子,直到同居八年后突然向大家宣布他们的婚讯,而且婚后半年,马修的创业计划找到了投资,两个人告别了巴黎来到法国地广人稀农业发达的中部,在一片200公顷的原野上开始了他的美洲野牛养殖。
我们在他们安顿下来不久后去看他们。
农场中心,一所年久失修的房子正在换房瓦,修外墙,家里乱作一团,房子外面跑着两匹马,两条大狗,三五只山羊,一群鸡鸭,百分百的乡下生活。
两个人都瘦了黑了。马修忙着修整围栏,联系货源,寻找客户;缇娜在90公里外的城市里找到了工作,每天清晨天不亮出发,晚上迎着星月回来,负担起了养家的任务。周末,两个人骑着马一起巡视整个农场,赶赶牛群,像落日余辉下的西部牛仔。
四年后再见他们,曾经是父亲掌上明珠的缇娜正腿边缠着一个两岁的小妞,挺着待产的大肚子在集市上帮着马修卖美洲野牛肉三明治和火腿,大着嗓门向过往的人推销着。这是他们的一份重要的收入来源。农场,依然不盈利,但业务终于开始走上正轨。
生了孩子过了产假后,缇娜仍然要每天来回180公里去上班,她不能请三年的父母假照看孩子,因为那样的话她的收入会大幅减少。她嗔怪地依到老公怀里说:早就知道我得养家!马修紧紧地抱了抱她。
这两个故事里,两个人都是真心相爱的。他们相识相爱于纯真的学生时代,感情里没有任何世俗的家庭出身、工作待遇、车子房子等等的干扰,这种爱,晶莹剔透,珍贵如同水晶,但也脆弱如同水晶。
从生理角度上来说,两个人坠入爱河的时候,多巴胺,肾上腺素等爱情激素开始分泌,会让两个人浓情蜜意,满眼玫瑰。这个时候就算让他们去设想结婚后的生活,也一定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做一餐饭那是浪漫,听到他打呼噜那让人安心。这个时候,是打不散的鸳鸯。
可这个时候结婚,却真是人生一场豪赌。
那些爱情激素会慢慢减退直至消失,体内的激情会归于平静。而生活也就在日常的琐碎中摘下了粉色的面纱。这个枕边人原来可以几天都不换内裤,可以容忍家里乱成狗窝,发火的时候竟然会乱摔东西,出差几天竟然一个电话不打回家!叫他改他还当耳旁风!
自己当初瞎了眼吗?
没有,只不过你没有留给自己时间去了解这个人,去了解自己。
同居的这段生活里,两个人以最真实的自己呈现给对方,发现对方的各种习惯,慢慢磨合,能改的,这时候就改了,不能改的,就不要妄想你们结婚后能相互改造。
这段时间里,你自己也沉淀下来,慢慢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喜欢一个心态平和实际上没有进取心的男人,或者发现自己原来需要一个会给自己煲汤会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的男人,哪怕他没有叱咤风云的事业;又或者发现自己其实忍受不了他妈妈对自己的指指点点而他并不善于处理,发现自己原来应付不来他那一大家子的复杂关系……
我们在阅历里成熟。阅历是庖丁解牛的那把刀,越历练越直入腠理。
经历一段真实的生活往往会帮助我们认清自己,明白自己是否认可这个人,认可他的生活;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可以承担什么样的生活。 第一个故事里的梅,第二个故事里的缇娜,睿智的她们都没有在毕业后马上结婚而是先选择了同居,梅用了两年,缇娜用了八年,最后在柴米油盐的同居生活里做出了成熟的选择。选择的依据并不是另一半的他有没有大好前途,而是自己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生活。一旦选择了,以后就不会去无意义地抱怨和后悔。
我跟表妹说,嫁不嫁她,你该问的不是亲朋好友,不是感情顾问,而是你自己。 你不可能凭空臆想婚后的生活,你不可能只是通过两个人在外面吃吃饭看看电影就能看清这个人婚后会怎样,只有平凡的脚踏实地的***同生活才能帮你找到答案。
鞋子在那儿,不去用脚试一下怎么知道合不合脚;一辈子的婚姻大事,不去同他生活一段时间,怎么知道他值不值得嫁?
先同居再决定结不结婚,才是对婚姻负责任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