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各样的吆喝声
糖葫芦:冰糖儿多呀哎
酸梅汤:喝的嘴里凉嗖嗖
豆汁:甜酸咧豆汁儿哎
肉包子:热包儿的咧哎
西安“吆喝族”大多集中在市井的大排档和夜市,像北院门一条街、大麦市街、东新街夜市。尤其是北院门,食肆排档聚堆,吆喝声自然也盛,这边“烤羊肉!正宗烤羊肉!”那边“甑糕!枣泥甑糕!”还有数来宝似的“豆沙包、糖包、小米糕、黑米糕、荞面糕、枣糕、包谷面发糕!”一口气能吆喝出七八十来种食品。吆喝声声,此起彼伏,锵锵然还是这条街的一道风景呢。 西安的另一类吆喝族是流动小贩,人虽分散、个体,但吆喝更有特色。这是必然,你想,他的吆喝要是不出点新奇,要是不够动听,能把呆在家里的老老少少唤出来么?我记得小时候住北四府街,伴着拨浪鼓的响声,“糖———面———人!”的吆喝声一响,街坊的孩子们便飞也似的从各家各户跑出来,团团围住卖糖稀、捏面人的货郎担。管着钱的大人们也慢慢后脚跟来。再看货郎小贩表演,他在小炭炉上支一方形厚铁板,一勺热糖稀在铁板上刷刷刷挥几下,立时就画出一朵小花或一只小鸟来,中间一根小棍儿撑着,既好看又好吃,孩子们高兴得欢天喜地,大人看了也满意地愿意掏钱。捏面人更是绝活,家常的白面团,到了货郎小贩手里,三捏两捏,就捏出一个猪八戒,耳朵和肚皮夸张得很大,又逗得孩子们一阵哄笑。货郎小贩也一手收了钱,一边得意地又扯起一声吆喝:“糖———面———人来!” 这朗声的吆喝,很有些黄土地上西北风的刚劲,先是重重地吼出第一字,然后平滑地拖腔,末了一声必是重重的仄音。比如,“甑———糕!”、“换———大米!”、“包谷面鱼鱼———搅团!”吆喝声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很像本地的戏剧秦腔。元朝诗人元好问在《送秦中诸人引》中说:“关中风土完厚,人质直而尚义,风声习气,歌谣慷慨,且有秦汉之旧。”道出了秦人说唱的特点。作家梁实秋先生忆他少年在北京时,听到院外街巷的叫卖吆喝,就像听到京剧清唱,极有韵味。看来各地的吆喝,多少都能代表一点当地的戏剧。也许,戏剧唱腔就是从早期的吆喝声中演变而来的呢。 “又不糠又不辣,五捆萝卜一边大。值不值您自己瞧,五捆萝卜卖一毛。”磨剪子刀切菜刀 !有破铜烂铁收来卖~` 比如夏天卖西瓜的吆喝: “吃来呗弄一块尝,这冰人儿的西瓜脆沙瓤儿;三角的牙儿,船那么大的块儿,冰糖的瓤儿;八月中秋月饼的馅儿,芭蕉叶轰不走那蜜蜂在这儿错搭了窝;沙着你的口甜呐,俩大子儿……” 这小小的一段唱词简直就是一篇微型文学作品,又是排比,又是比喻,还合辙押韵。即有直白的自夸,又有隐讳的铺垫,每个词都紧紧围绕西瓜的沙甜做文章,层层烘托,没有一句不充满诱惑,听着还不让人烦。打动了买家之后,价格也最终水落石出:“俩大子儿一牙儿”。 比如卖菜的吆喝: “香菜呃辣青椒茄子扁豆硬蒜苗,顶花的黄瓜白花的藕呃,卖扁豆西红柿挂霜的架冬瓜呃,饶香菜嘞韭菜嘞,卖栗子味的面老倭瓜呃,卖马蔺韭菜嘞,卖萝卜胡萝卜便萝卜香椿嘞,涮儿的韭菜嘞……”为什么买冬瓜要饶香菜?这里面“藏”了一个时间差:回到家里把瓜洗完抠净切成块,上锅蒸的同时择香菜,时间刚刚好。几句小词儿却透着精打细算的合理,即使是平头小民,也要活得精致讲究,活得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