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聂树斌案律师阅卷如此难

吴立伟：聂树斌案为何十年难阅卷

发布时间： 2015-03-19 09:53:38 ? 作者：周东旭 ? 来源： 网络

3月17日，聂树斌案申诉代理律师完成阅卷，这也是聂树斌案律师10年来首次获准查阅完整卷宗。8点30分左右，聂树斌案代理律师李树亭、陈光武及聂树斌母亲张焕枝进入山东高院阅卷。此前，聂树斌案代理律师多次向河北高院提出阅卷申请，均被河北高院以各种理由拒绝。2014年12月，最高法院决定将聂树斌案指令山东高院进行复查。

律师称，这次阅卷范围之广，远远超出预期，其中包括聂案卷宗3本，法院提供的聂案卷宗***有3本，主卷侦查卷有136页，另有一审和二审的审判卷，分别为54页和38页，还有王书金案卷宗，以及河北高院复查卷宗。李树亭说，从上午阅卷来看，他的初步判断是，聂案是站不住脚的，存在严重程序问题。

作为法律规定的律师阅卷权，为何一定要等上十年？冤假错案的阅卷面临哪些难题？

京都律师事务所资深刑辩律师吴立伟表示，卷宗是案件申诉的重要依据，比如聂树斌案件，还原当时事实或者翻案，律师必须提出相关的理由，将原先认定的理由推翻，而卷宗目前是最主要的证明材料，无论是证据还是程序。“案件真凶已经出现，从认定的证据看，卷宗肯定有会问题。”

“近年来，作为‘三难’之一的阅卷难得到基本解决，“吴立伟称，按照刑事诉讼法规定，辩护律师自人民检察院对案件审查起诉之日起,可以查阅、摘抄、复制本案的诉讼文书、技术性鉴定材料等，在一审二审案件中能够贯彻，极个别案件会难一些。

阅卷难的“极个别案件”，就包括申诉案件。“律师要求查阅，法院以各种理由推脱不让查，基本集中在申诉阶段。“吴立伟介绍，申诉案件立案阅卷都很难，表现两个方面，第一，法院根本不接受，不收当事人递交的材料，一般也没什么理由，或者直接说案件没错。第二，收下材料后，不答复，有的给答复，基本是驳回申诉，理由也多是“套话”，比如原判决认定事实清楚，证据充分，量刑适当，程序合法，裁决不予申诉等。“受理难，阅卷过程中司法部门往往会找出诸多理由加以阻挠。”

阅卷难很大程度成为纠正冤假错案的阻力。吴立伟质问，如果连卷宗都看不到，又怎么去辩护申诉？从已有的案例看，纠正冤假错案非常难，得以翻案的大多是真凶出现，或者被认定“死亡”的被害人出现了，比如呼格吉勒图案，也是历经多年。吴立伟说，“死者生还案件纠正都那么难，其他可想而知。十年阻止律师阅卷，貌似是在维护司法机关形象，实际正是这种行为践踏了司法的威严，与其可能的初衷完全相悖。”

吴立伟在代理的申诉案件中也曾多次遭遇阅卷难，“之所以申诉案件阅卷难，主要是由于司法机关的执法理念严重扭曲。以聂树斌案为例，十年不允许阅卷，如果司法机关敢于纠错，案件经得起考验，为什么会害怕律师阅卷？司法机关不敢把审判放在阳光下，害怕律师纠正错误。”

“很多执法机关不认为自己会错，当事人申诉是为了逃避罪责，甚至还有人称，‘谁都说无罪，杀人者也会说自己无罪’。”吴立伟表示，这种理念主导下的司法自然会阻碍申诉，维护司法机关形象，甚至维护个人形象。从动机上看，错案平反后也会涉及赔偿、个人追责，影响主要领导政治生命等。

吴立伟认为这种理念仍然广泛存在于公检法系统内，“如果不改变，法治秩序很难有长足发展。”

阅卷是律师的权利之一，只有保障足够的阅卷权，律师才能做出法律上的判断，提出相关申诉意见。按照刑事诉讼法和相关司法解释的规定，辩护律师自人民检察院对案件审查起诉之日起，可以查阅、摘抄、复制本案的案卷材料。其他辩护人包括代理律师，需经法院许可，才可以阅卷。但是，并没有针对代理刑事案件申诉的专门规定，河北高院也多以此为拒绝理由。吴立伟表示，法律并没有禁止申诉过程中的律师阅卷，这种情况就应该视为可以阅卷。申诉案的阅卷问题在聂树斌案件中得以突显。

申诉案阅卷难能有所改进吗？吴立伟认为未来通过修法或者司法解释，应该会逐步完善。他以死刑复核为例，起初死刑复核不允许律师介入，法院核准即可，后来律师可以参与，但非常艰难，比如案件是否到最高法院，不知道，如果到了，谁是负责人，也不会告诉律师，几乎见不到办案人。后来逐渐得到解决，近日最高法出台《关于办理死刑复核案件听取辩护律师意见的办法》，辩护律师可以联系最高人民法院查询立案信息和查阅、摘抄、复制案卷材料。

“法治的建立不会一蹴而就，很漫长，也很艰难。目前强调的有法可依，基本做到了，虽然法治整体环境在转变，但有法必依还不行，个别案件仍然举步维艰，要转变司法人员的意识。”吴立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