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剧陈德林历史
20世纪60年代初,出生于搬运工之家的陈德林怀着对淮剧这一平民艺术的无限憧憬,跨入了泰州戏校的大门,学起了这原本源自苏北盐阜大地的淮剧。那时他才10来岁。
从专业角度讲,陈德林的条件是不错的,他的嗓音不仅音域宽,
爆发力强,且细腻多变,极富表现力。他有天生的爱好,善于学习和模仿,这对从事戏剧表演是很重要的。20世纪80年代初,正是中国文艺空前繁荣的年代,不少被禁锢了多年的艺术形式重新返回文艺舞台。恰在这时,陈德林赴上海淮剧团进修,结识了当时淮剧界最具影响的旗舰性人物筱文艳,这给他流派的形成提供了良好的条件。筱文艳是演青衣花旦的,却破例收了陈德林这个男徒弟。掌握旦角的唱腔技巧,这为陈德林后来改良生腔打下了基础。淮剧生旦唱腔的界限很明显,传统的生腔极为粗犷,缺乏委婉。陈德林在学习筱派唱腔的同时,尝试着将旦角的女声唱法糅进自己的演唱中。在传统戏《牙痕记》“十年不见亲娘面”这段唱里,他大胆将旦腔“自由调”和“小悲调”相结合,增强了生腔的叙事、抒情的气氛,注重唱腔旋律的美感,令人耳目一新,为淮剧观众提供了新的听觉享受。后来,这段唱腔很快流行开来,在首届江苏省青年戏剧广播大奖赛中获一等奖。其后,他在现代戏《爱情的审判》、传统戏《卖油郎与花魁女》、《刘贵成私访》中都对唱腔进行了自我个性化的设计,将淮剧生腔艺术引带到了一个新境界,在观众中形成了“陈氏唱腔”旋风。然而,在陈德林对淮剧生腔进行实破传统的改良,颇受好评的同时,也有人对其唱法提出质疑,生腔追求柔美合适吗?有人直接反对“娘娘腔”。就像当年京剧艺术家裘盛戎在改良花脸唱腔时被斥之为“妹妹花脸”一样,传统的审美标准对此作出了强烈的反应。有过同样经历的筱文艳对他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她鼓励陈德林,唱腔改革的成功与否要看观众接不接受,要看舞台能否接纳。只要群众欢迎,就行。顶住非议,不断总结,逐步完善。于是,陈德林更加留意向越剧、评剧、沪剧、歌剧等姐妹艺术学习借鉴,积极与戏剧音乐工作者合作,将唱腔在反复的吟唱中渐渐提高。那时,他住在上海淮剧团的宿舍里,为了琢磨唱腔,又不影响别人休息,他利用午休的时间,把自己关到厕所里,凭借周围的回音,感受唱法和***鸣。为练习发音,他坐到公***汽车上,无视车厢的喧闹,独自一遍又一遍地揣摩唱腔的每字每音。在其后,他担纲主演的《团圆之后》、《赵五娘》、《卖油郎与花魁女》等一批剧目里,大量采用经过改良过的生腔自由调、小悲调、老淮调等,一时间,清新柔美的陈德林唱腔风靡大江南北。著名黄梅戏演员、梅花奖得主黄兴德从江苏电台中听到陈德林演唱《刘贵成私访》唱段后,感到十分的新鲜,于是急切地从安徽专程来苏复制了几段陈的唱段,竟反复学唱起了淮剧。以后,每到江苏演出,客串一段陈派淮剧成了其保留节目。一时间,所有喜欢淮剧的戏迷几乎被陈派唱腔所倾倒,以争相学唱为一乐。盐城一位迷了一辈淮剧的观众,找到陈德林,执意要拜师学艺,否则赖在团里不回家。泰州一位17岁的小戏迷追着剧团看陈德林演出。专业剧团的生角演员也喜欢向陈德林唱法靠拢,出现了“十生九陈”的现象。陈德林唱腔的流行,也被专家很看好。1984年,剧作家乔国凡曾撰文评价陈德林唱腔是“淮剧的轻音乐”;1993年4月,南京出版社出版了《陈派唱腔选》,这是建国后,为淮剧演员出版的第一部个人戏剧音乐书籍。出版社在出版的前言中写道:“现阶段淮剧的生角唱腔,几乎进入了一个陈德林时代。”1995年6月,他在观众的要求下,在上海逸夫舞台举办了首次个人流派演唱会,一时间,好评如潮。戏剧评论家汪人元这样评价陈派唱腔:它出现在改革开放后的新时期,恰恰谋合了人们对文化的新期待,广泛的群众性使之逐渐发展,自成一派。陈德林说,自己的艺术理论是在不断跟着群众,日益提高的悦美情趣而推陈出新。即便在唱腔已很流行的今天,他也未停止过唱腔的探索。在近年来新创作的《板桥应试》中,陈德林的一段“板桥三哭”,在把握人物特定环境与情绪的基础上,将“陈派生腔小悲调”唱得一波三折,丝丝入扣。著名戏剧表演艺术家袁雪芬在看过这出戏后,曾深有感触地对上海戏剧界的同行们说,陈德林演的郑板桥完全超越了外化的层面,他是在演板桥之魂,人物的魂被他的唱腔展示得淋漓尽致。不少业内人士哀叹戏剧举步维艰,而陈德林却能以演出,来展示淮剧和自己。他觉得,自己主要是将每一场的演出都当作首场演出那样认真对待,对观众全身心地负责。从20世纪80年代末至今,他进行过6次大小手术。在进行过癌症手术治疗后,他曾因一次车祸造成右臂粉碎性骨折,可在手术的第三天,他却躺在救护车上,赶赴盐城为观众演出。无论在城市还是农村演出,他从不敷衍观众,从不因场地的简陋而改变演出质量。